施郁(复旦大学物理学系教授)
从1910年奥斯特瓦尔德的提名开始,爱因斯坦每年都因为狭义相对论而被提名诺贝尔奖。但是当时诺贝尔奖委员会一直对理论家有偏见,认为相对论缺少实验支持,所以不算发现自然定律。
1919年,光线在太阳附近的弯曲被观测到,与广义相对论所预言的一致,爱因斯坦成为家喻户晓的人物。具有超级影响力的洛伦兹也开始提名爱因斯坦,说爱因斯坦已经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流物理学家。
但是1920年,诺贝尔物理奖委员会主席阿仑尼乌斯的内部报告仍然反对爱因斯坦获奖,说有人认为光线弯曲还不能说证明了广义相对论,甚至引用当时反相对论反犹太人的格尔珂,说水星进动也可以用其他理论解释,还引述著名实验物理学诺奖得主勒纳德对相对论的反对。
到了1921年,爱因斯坦的声望已经如日中天,很多著名物理学家都加入到支持的行列,包括普朗克、爱丁顿(本人不是诺奖得主),总共多达14人提名爱因斯坦。这次负责写总结报告的是一个眼科学家,他极尽所能对相对论展开攻击,说还不知道广义相对论能否解释水星进动,而狭义相对论的效应小于实验误差。结果,诺贝尔奖委员会投票决定当年度空缺,既不给其他人,也不给爱因斯坦!
这时,爱因斯坦得不到诺贝尔奖这件事已经成为诺贝尔奖委员会的耻辱,而不是爱因斯坦的耻辱。
所以诺贝尔奖委员会聘请了一位理论家奥辛来处理1922年的物理奖。他意识到相对论争议太大,所以明智地回避它,而选择了“光电效应的定律的发现”,以突显与实验的相关度。奥辛还建议将1921年空缺的奖补给爱因斯坦。这样可以将1922年的奖补给在爱因斯坦光电效应工作之后提出原子模型的玻尔。那位眼科学家是奥辛的朋友,这次没有反对。阿仑尼乌斯这时已经折服于爱因斯坦的魅力。所以1922年9月6日,委员会决定奖1921年的奖授予爱因斯坦。颁奖词还提到,本奖没有考虑相对论在未来被证实后的价值。